楚天都市报记者徐颖 通讯员李升炜
3月12日,“雪龙”号载着中国第35次南极科考队返回上海。截止到第34次南极科考统计数字,武汉共有146人次到达过南极。
武大中国南极测绘研究中心博士毕业生李航,就是其中之一。在南极科考之余,作为摄影爱好者的他,拍下10万张精彩照片,这些照片被国际权威学术期刊《自然》《科学》杂志选用,并多次被美国宇航局采用,曾在伦敦皇家格林尼治天文台展出。
图为这张作品刊登在2018年4月26日出版的《自然》杂志上
近日,李航将自己在南极科考的见闻、以及相机镜头记录的瞬间,集结成《在南极的500天》出版,获得CCTV2的推荐。3月13日,楚天都市报记者对李航进行了采访。
图为《在南极的500天》最近获CCTV2推荐
在“雪龙”号上第一次见到远处的中山站,是最兴奋的一天
“令我没有想到的是,在南极拍摄的10万多张照片,如今成为了我最引以为傲的精神财富。”李航说。
今年28岁的李航在《在南极的500天》后记中写道,“当我跋涉在广袤无垠的冰原上,或者站在深邃绚烂的星空和极光下,自然的力量一次次震撼着我的心灵,让我完全没有招架的能力。”
图为眼前的极光变幻莫测
李航参加的是2014年底出发的中国第31次南极科考,他当时是作为武大中国南极测绘研究中心的博士生,和同学一起负责中国北斗卫星南极地面观测站的运行和维护。
图为直升机吊运货物
浩浩荡荡的考察队由200多人组成,按照工作性质分成4小队——度夏队、内陆队、大洋队和越冬队。其中越冬队在南极待的时间最长,在其他队员撤离后,有一群人会继续坚守在考察站,度过南极的漫漫寒冬和极夜,直到来年“雪龙”送来新一批队员“交接”,李航就是需要坚守的越冬队员。
在地球遥远的另一端待上500天,如果要给每天的情绪加一个色彩,李航说,最兴奋的一天,是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航行后,在“雪龙”号上第一次见到远处的冰山映入眼帘的那一天。
图为李航在雪龙号前的自拍
“蓝天、海水、冰山……还有些黄褐色的小点,那是……”
“还能有啥,中山站啊!”
当船上的“老南极”告诉他这个讯息时,李航来不及做出惊讶的表情,赶紧举起望远镜,使劲睁大眼睛,幻想着此时中山站也有一位考察队员,站在高处向他望过来,两人的视线在这世界的尽头完成一次特别的交会。
“经过一个多月的航行,离家已是一万多海里,此时对于我们而言,三十公里外的中山站是这世界尽头唯一象征着家的图腾。”尽管将这些经历写成文字,已经是离开南极一年多之后,但无论时间过去多久,对于李航来说,那一瞬间刻骨铭心。
“从初到南极邂逅巨大的冰山开始,所见到的一切不断地拓宽我的视野,这让在狭长的象牙塔中成长起来的我,深刻地体会到了世界的广阔和神奇。”
如果到南极只能带5种物品,他列出的清单是这样的
1984年底,中国首届南极科考队,在南极建立了长城站。30多年过去,中国在南极建设了5个科考站——长城站、中山站、昆仑站、泰山站,以及在恩克斯堡岛在建的中国南极罗斯海新站。
在李航的《在南极的500天》中可以看到,南极科考站的条件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——
无论外面零下几十度,在中山站内可以恒温24度;虽然在地球遥远的另一极,但站内可以联网,随时与家人保持沟通,这极大地缓解了极夜给人带来的心理困扰。
“站内条件极大改善,但户外工作和活动的危险依然无处不在的。”李航说,广阔的海冰上看起来一马平川,但得处处提防冰裂缝。宽阔的裂缝很容易被察觉,狭窄的冰缝隙则隐蔽性很强,如果赶上一场新雪将其掩盖,就更不容易被发现了。可以说,每一次外出海冰探路,就像工兵进入了危险的雷区。
图为李航和队友们驾驶雪地摩托车探查海冰的近况,在一条无法跨越的冰裂缝前停下来
关于极地生存,经常会有这样的假设性问题,“如果到南极只能带5种物品,你会怎么选择?”
李航给出的排序是,“墨镜、防晒霜、保暖衣物、卫星电话、卫星导航仪。”墨镜是用来预防抵挡雪盲症的;随时随地防晒,是因为南极有臭氧空洞,紫外线超出人的承受力;从头到脚包裹严实的保暖衣物,是在零下几十度的南极维持生命的必备;南极是没有手机信号的,只能靠卫星电话联系,卫星导航仪确定方向。
有些照片是冒着生命危险拍的,有些照片是喝着咖啡拍的
在南极,保障安全、保障生存是第一位的。瞄准时机,投放科研设备、检测数据,是科考人员的日常工作。神秘的极光、呆萌的企鹅、满天的星斗、变幻的冰山……则是在寂寞的南极里,对科研人员最大的奖赏。
在李航拍摄的照片中可以看到,大个头的帝企鹅、小个头的阿德雷企鹅,常常走近科考人员户外工作的现场,好奇地左打量右瞧瞧,仿佛在监督他们的工作,呆萌可爱。
图为两只阿德雷企鹅“确认过眼神”
“根据公约,我们不可以靠近这些动物,要保持距离,但它们主动走过来时,我们就静静享受这一刻。”李航说,不经意间按下快门捕捉到的瞬间很美,而忙完一天的工作,晚上出门去“追”极光、冰川,是另一种挑战与满足。
10万张惊艳照片的背后,都有独特的故事。“有一次在海冰上拍夕阳,结果忽然涨潮冲垮了来时的路,最后我只能趟进潮水中,小心翼翼地往回走,脚下是暗流涌动的大海,谁也不知道下一脚会不会栽进冰冷的海底。”李航至今心有余悸。
因为地球的自转,在地面上看起来,仿佛星星在绕着天极做圆周运动。将相机固定在地面上长时间曝光,李航在南极拍下了神奇的星轨。这张照片被国际科学权威期刊经常使用。
“在一次拍摄延时视频的过程中,因为在外面待的时间太长,导致手套被彻底冻透,按快门的手指渐渐失去知觉,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,我发疯似地往回跑,一边奔跑一边用力搓着手指,并祈祷截肢的悲剧千万别发生在自己身上。”李航说,所幸每一次都化险为夷,“后来,我使用定时摄影技巧,人在温暖地站内喝着咖啡,预先‘设计’的照片就拍好了。”
按照原计划,李航本应该2015年底从南极返回,但因为增加了新的科研任务,他连续在南极过了2个春节,“刚开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沮丧的,但现在回想起来,在南极的每一天,都成为我人生中的宝贵精神财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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